2015年,西藏阿里荒原深处的古里雅冰川,海拔6700米的无人区,此前已有23年未有冰川学家踏足此地了。

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研究所研究员邬光剑即将前往,他是此次“古里雅冰川”中美等五国联合科考的野外执行队长,“开路”是他的首要任务,获取年龄最老冰芯是他的终极目标。缺氧、强风、大雪、糟糕的路况......诸多未知,无一不在考验着邬光剑身体与心理的极限。

“这里是科学的高地,也是我心中的圣地。”茫茫冰川之上,邬光剑脚步略显迟缓,却目光坚毅。


(资料图)

在此次联合考察中,邬光剑第一个进入古里雅无人区,最后一个撤离,他坚守在营地,守候着冰川,整整53天未离开过。西昆仑山赠予了他们一份珍贵“礼物”:青藏高原上厚度最大(309米)、年龄最老(老于末次冰期)的冰芯。

20多年来,邬光剑从队员到队长,先后组织和参加了18次青藏高原冰芯钻取工作,钻取冰芯总长度累计超过2700米,用“冰芯”解读亚洲水塔的变化。

2023年初,邬光剑被授予2022年“中国科学院年度感动人物”称号。

古里雅的“探路先锋”

2001年,在兰州大学博士毕业的邬光剑来到仅有一街之隔的中国科学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师从冰芯研究的开拓者、中国科学院院士姚檀栋开展博士后研究。从此,他也从博士期间的黄土粉尘研究跨入了青藏高原冰芯粉尘研究。

虽然研究的依然是粉尘,但研究地点和对象发生了巨大转变。他要从低于海拔1500米的黄土地转至海拔至少5000米的冰川。

冰芯中深藏古老青藏高原的诸多“奥秘”,所有在大气中循环的物质都会随大气环流抵达冰川上空,沉降在冰雪表面,气候和环境的信息都被封存在厚厚的冰层之中,最终形成冰芯记录。

“古里雅冰川考察和冰芯钻取”是邬光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野外经历。那是2015年8月,“古里雅冰川”中美等五国联合科考正式启动。

“古里雅冰川是西昆仑山地区最大、最厚的一块冰川,因其表面平坦、面积大,更多时候我们叫它冰帽,这里同时可能是‘老冰’所在地。”邬光剑告诉《中国科学报》。高海拔的、平坦的冰川部位,这里的冰层极少受后期消融的影响,冰川流动对冰川层位的扰动也最弱,冰芯序列最完整。“最老的冰,可以完整地反映过去冰川的发育历史以及气候环境变化的记录。”

早在1991-1992年时,姚檀栋和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冰川学家朗尼·汤姆森就在此进行过科学考察,获取了当时认为是年龄最老的冰芯——距今几十万年。

23年过去了,人们对青藏高原上最早冰芯的年代是否有了新的认知?近期冰川环境又有哪些改变?

苦寒的藏北,有着重重未知挑战。作为野外执行队长,邬光剑担当“先锋”打前站,他带领20名队员以及全部设备和物资从拉萨出发,用时3天到达了阿里地区的首府狮泉河,几千年前这里曾经是繁荣的古格王朝。

短暂停留,邬光剑的“先锋队”向阿里荒野腹地挺进,经过多日颠簸,穿越无人区,终于到达5500米的古里雅冰川脚下,他们在此建立营地。

挑战才刚刚开始。首先要在冰川表面进行探路,选择打钻地点。尽管邬光剑有着十余年的冰川考察经历,在这一刻,他也不敢有丝毫松懈。凛冽寒风中,脚下是松软雪层,还有隐匿在厚厚积雪下的冰川裂隙,他们几人间隔3米,每人腰上系着安全绳,栓在一起以便及时拉住“入坑”的队友。几人深一脚、浅一脚,一边“修路”一边前进,直至找到合适的打钻地,然后运输打钻设备,搭建帐篷,一刻不停歇。

“冰川科考路途中有不确定性,必须先有人把路打开了,把前期工作做好了,把不确定性降到最低,保证后面大部队上来时安全、顺利地完成野外任务。”邬光剑说。

对于一项必须完成的任务,他没有害怕的余地。

用冰芯解读“亚洲水塔”

钻取冰芯通常是在夜间完成的,晚上8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是最佳时机,这通常是太阳落山和太阳升起的时间。

“白天,太阳照射和人的活动使得打钻帐篷内温度升高,冰可能会融化,而钻机运转时必须保证冰处于冻结状态,否则融化后的再冻结过程很可能使得钻头和钻筒冻结在钻孔中。需要注意帐篷内的温度保持在低于零度之下。”钻取冰芯的深夜,发电机的轰鸣声压住了帐篷外七八级的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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